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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机少年短暂的一生:目睹吴国灭亡,西晋做官,最终被司马家所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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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机少年短暂的一生:目睹吴国灭亡,西晋做官,最终被司马家所杀

公元280年,西晋大兵压境,吴主孙皓出降,吴亡。至此,中国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,彻底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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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国的大臣和将领们,亲眼看着自己为之费尽心血的王朝倾覆了。

他们大概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,十五年前的魏国,十七年前的蜀汉,历史总是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旋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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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世使人麻木。国破家亡的悲剧演多了,也不大容易勾出谁的眼泪。

吴人安静地接受了现实,回到家去,继续读书,耕种,打发每一天的日出日落。

不管谁做皇帝,日子总是要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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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有一个人的日子,再也不一样了。孤兽思故薮,离鸟悲旧林。

——陆机《赠从兄车骑诗》



陆机,生于公元261年,吴亡时19岁。

在晋军来袭时,他大概是上过战场的。

他父亲是名将陆抗,去世后四个儿子分领其兵。

他的哥哥陆晏、陆景,为抵抗晋军战死沙场。

东吴赫赫有名的陆家,只剩下了陆机和弟弟陆云、陆耽。

谁也不知道两个哥哥的死对年轻的陆机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后人能看到的,是他诗集中异常之多的挽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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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子子不闻,泣子子不知。叹息重榇侧,念我畴昔时。——陆机《挽歌诗》


元康二年,西晋朝廷征召陆机为太子洗马。陆机应召入洛。

能够在新朝担任官职,全家人的生活都有了着落。

但是去洛阳的路上,陆机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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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息抱影寐,朝徂衔思往。顿辔倚嵩岩,侧听悲风响。清露坠素辉,明月一何朗。抚枕不能寐,振衣独长想。

——陆机《赴洛道中作》

这不是他的王朝。他的家族曾与这个王朝为敌,他的亲人惨死在它的军队手中。然而现在他要向它的君王跪拜,为它效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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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朝对他是礼遇的。晋武帝特意召见他,文坛领袖张华激赏他的文才,他和弟弟陆云在洛阳倾动一时,《晋书》有“誉流京华,声溢四表”的形容。

然而总有人要他记得,在这里,他是个外人。

他去拜见王济,对方用奶酪招待他,问他:

“卿江东何以敌此?”

他慨然回答:

“有千里莼羹,但未下盐豉耳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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答得好,不卑不亢。

但这再一次让他明白,这不是他的王朝。

在应酬之余,他依然写着挽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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挽歌挟毂唱。嘈嘈一何悲。

浮云中容与。飘风不能回。

——陆机《庶人挽歌辞》

他在为谁哀悼?为灭亡的东吴吗?为去世的亲人吗?还是为他如浮云飘风般不由自主的命运?

没有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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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晋本是流行挽歌的。流血漂橹的乱世让文人们看清了,生命在权力面前轻如鸿毛。

他们喜欢正视死神的双眼,企图看清坟墓之下的秘密。

而陆机对死亡的关注,似乎让他不可自拔。

即使不写挽歌而写别的诗,其中也透出一股北邙上的凄厉风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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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朝互迁易,城阙或丘荒。
坟垄日月多,松柏郁芒芒。

——陆机《门有车马客行》



感朝露,悲人生。
逝者若斯安得停。

——陆机《顺东西门行》



念昔徂殁子,悠悠不可胜。
安寝重冥庐,天壤莫能兴。

——陆机《驾言出北阙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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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机留下的《平复帖》是中国传世年代最早的名家法帖

永宁元年,陆机卷入赵王司马伦篡位一事,险些被杀。

和他同样来自江南的顾荣、戴若思都劝他回到家乡去。他没有答应。

是他不思念自己的家乡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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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晋书》本传载,陆机养了一条狗,名叫黄耳。

陆机久不接到家乡来信,问狗:“你能帮我传递消息吗?”黄耳摇尾作声。

陆机于是把盛有书信的竹筒系在它颈上,黄耳竟带书归家,得报还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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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狗能寄书,未必可信,但陆机对江东的思念不容质疑。

他在那里度过了一生最好的时光,“光车骏马游都城,高谈雅步何盈盈”

江东不仅是他的故国,也是他唯一能够找到内心安宁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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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没有回去。他见过了太多的苦难与流离,渴望结束这荒唐的乱世,创建一个和平的年代,即使这和平是用他故国的覆灭换来的。

他内心深处,始终是一个“志匡世难”“清厉有风格”的读书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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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安二年,陆机从军讨司马乂,兵败被谗,为司马颖所杀。死时神色自若,长叹道:“华亭鹤唳,岂可复闻乎!”

华亭在他的家乡,是他曾和弟弟一起隐居读书的地方。

他毕竟还是留恋生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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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机被杀那日,昏雾昼合,大风折木,平地尺雪。上天用这种方式,哀悼这位无罪被杀的诗人。不知道那天,在遥远的江东华亭,有没有白鹤长鸣,为他缓缓地唱起挽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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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李大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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