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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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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真宗天禧二年(1018年)八月,宋真宗册立唯一的儿子赵祯为皇太子。

此时宋真宗已经年逾五十,在位二十二年,身体越来越差。按理说此时册立皇太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

但是如果结合这一年六七月间,西京洛阳,东京开封和南京商丘三京之地发生的离奇的“帽妖案”,就能让我们嗅到册立皇太子背后的不同寻常。


我们首先来看看“帽妖案”的来龙去脉。

元人修的《宋史》对“帽妖案”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:“(五月)丙戌,西京讹言妖如帽,夜蜚,民甚恐。”

看起来,很平常。

南宋李焘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对此描述的就极为详细。

“(五月)丙戌,河阳三城节度使张旻言:‘近闻西京讹言,有物如帽盖,夜飞入人家,有变为大狼状,微能伤人。民颇惊恐,每夕皆重闭深处,以至持兵器捕逐。’

天禧二年五月二十五日,宋真宗接到河阳三城节度使张旻的上奏,说西京洛阳有人讹传出现了一个如帽盖般的怪物,晚上会飞入百姓家,能变成狼的模样,可以伤人。洛阳的百姓很害怕,晚上都紧闭房门不敢出来,有胆大的百姓带兵器捉拿无果,搞的洛阳人心惶惶。

因为这个怪物形如帽子,百姓们便称之为“帽妖”。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帽妖

宋真宗听到这个消息,很重视。

因为从十多年前开始,宋真宗就在全国大搞“天书运动”,借降天书祥瑞的名义,封禅泰山,祭祀汾阴后土,全国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狂欢之中。

之前都是天降祥瑞吉兆,现在却出了有个妖物,十分不吉,宋真宗立刻在宫中做法事驱妖祈祷,并派人查实。

“命侍御史吕言驰往按本府长吏洎转运、提点刑狱司不即上闻之故。仍设祭醮禳祷。”

其实宋真宗还是有些生气的,因为这事发生在西京洛阳,但是西京的官员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报,反而是河阳节度使听说后上报的。

宋真宗立刻派御史吕言前往西京洛阳,质问西京最高长官王嗣宗为何“不即上闻”。

王嗣宗当然知道自己辖区内出现了“帽妖”,但是王嗣宗这个人很牛,他是宋太祖时期的状元,敢在金殿上打架。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王嗣宗

王嗣宗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说,认为所谓的“帽妖”不过是百姓传的谣言,“谣言止于智者”,官府不用理会,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消退了。

但是事情远超王嗣宗的预料,洛阳的“帽妖”谣言不但传到了西面的河阳,还很快传到了东京和南京。

“(六月乙巳),是夕,京师讹言帽妖至自西京,入民家食人,相传恐骇,聚族环坐,达旦叫譟,军营中尤甚。”

到了六月的一天,东京开封开始流传西京的帽妖到了东京。相传帽妖吃人,百姓们十分恐惧,晚上聚在一起敲锣打鼓叫喊希望吓退帽妖。

尤其是军营的士兵都披坚执锐以防帽妖吃人。

“帽妖”影响到军队,形势顿时就显得十分严峻了,军队不稳将严重威胁到江山稳定,宋真宗立刻觉察到不一样的味道。

什么味道?那就是有奸人蓄意造谣作歹。

上虑因缘为奸,诏立赏格,募人告为妖者,既而得僧天赏,术士耿概、张刚等,令起居舍人吕夷简、入内押班周怀政鞫之,坐尝为邪法,并弃市,其连坐配流者数人。然讹言实无其状。”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宋真宗

宋真宗亲自出面处理此事,这次不再是做法事驱妖,而是高压打击散布谣言的歹人。他发布悬赏公告,鼓励百姓举报装神弄鬼造谣生事的人。

很快就抓到一个和尚和两个术士,宋真宗下令将三人处死,并将他们的几个追随者发配流放。

在宋真宗高压打击下,很快查实所谓的“帽妖”是讹传,根本没有人见过帽妖。

然而,谣言一直在向外传播,在东京帽妖谣言四起的时候,南京应天府也出现了帽妖谣言,“时自京师以南,皆重闭深处”,到处都是人心惶惶。

宋真宗对东京帽妖谣言的打压没有丝毫放松,他继续悬赏告发,逮捕妖人。

这导致出现了一些诬告事件,不少人为了求赏随意诬陷。通过吕夷简的仔细审查,发现很多人都是无辜的。

七月癸未,在谏官的建议下,宋真宗“诏令今日以前犯者,更不问罪。”

自此,东京开封的帽妖案才渐渐平息。

在《宋史》中,关于东京开封的帽妖案只有一句“(六月)乙巳,讹言帽妖至京师,民夜叫譟达曙,诏捕尝为邪法人耿槩弃市。”

此事虽然基本结束,但是对宋真宗的影响并没有消除,在帽妖案尚未完全结束时,七月壬申,宋真宗大赦天下,特意将“造妖惑众”列为不赦之罪,“十恶至死、故杀、劫杀、谋杀人、官典枉法赃至死、造妖惑众者,论如律”。


很明显,所谓的“帽妖案”其实就是一场谣言,属于妖言惑众。

随着消息的传播,事件变得越来越复杂。比如传到东京,帽妖已经由最初的“微能伤人”变成“入民家食人”,正合谣言传播过程中不断添油加醋的特征。

有人说,最初西京洛阳发生的“帽妖”其实很可能是一场外星人目击事件,可能是有人见到了外星飞碟,形如帽盖。

这个有一定的道理,留给外星爱好者去研究吧。

但是“帽妖案”和宋真宗八月册立皇太子有什么关系呢?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宋仁宗

古人讲究天人感应,上天降下的一切征兆,无论是吉是凶都是对皇帝的警示,提醒皇帝要反省自己,反省施政方针。

宋真宗就是利用“天书”让大臣配合自己达成了封禅泰山的行动。

但是大臣们也清楚,上天降下的异象是唯一可以制约皇帝的东西。

在“帽妖案”中,传播谣言的可能是百姓,但是更有可能是某些士大夫刻意制造或诱导利用的。

单从此案主要发生在大宋最重要的三京就能看出它的一般。

也许“帽妖”刚出现的时候,的确是某个百姓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天象,但是后来被某些人利用在都城传播开来。

因为在帽妖谣言传进开封的第六天,钦天监向宋真宗报告出现了星变——天上出现了彗星。

又是帽妖,又是星变,而且彗星三十七日才消失。

这说明什么?根据天人感应理论,宋真宗的施政出现了问题,宋真宗必须要反省,要改变,除旧布新。

但是宋真宗哪里做错了?

宋真宗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,但是大臣们“意识”到了。

八月八日,大臣们上表请求册立皇太子。

宋真宗拒绝了。

大臣们接着上表,一连三次。

最终迫使宋真宗于八月甲辰下诏,册立唯一的儿子赵受益为皇太子,赐名赵祯。

有人说,赵祯是宋真宗唯一的儿子,立太子是迟早的事,和“帽妖案”有什么关系呢?

熟悉宋史的应该知道宋真宗的皇后刘娥。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宋真宗皇后刘娥

刘皇后十分厉害,被立为皇后之后便参与处理国事,到真宗执政中后期更是掌控了朝政大权。

刘皇后越来越有女主的气势,大臣们都感觉一个新的“武则天”将要崛起。

糟糕的是,宋真宗唯一的皇子并非是刘皇后所生,可以左右宋真宗的刘皇后不支持宋真宗过早册立皇太子。

更糟糕的是,宋真宗的身体越来越差,经常生病。

国本不定,让大臣们心忧万分。

一些关心大宋江山社稷,对刘皇后有警惕之心的大臣不会放弃“帽妖”案带来的机会。

妖异出现,国君是要反省的。

很可能,有一些大臣听闻了帽妖之后有意在开封传播帽妖之事,然后在借助“星变”,联名上书真宗册立皇太子。

宋真宗刚开始时拒绝册立皇太子,也可见大臣的担忧是有道理的。

最终在大臣的三次请立之下,宋真宗终于册立皇太子。

还有一件事可以从侧面印证大臣曾用异变天象对付过刘皇后。

帽妖案一年后,即天禧三年(1019年),星变再次出现,这一次是“太白昼现”

经过占卜得出的结论是“女主昌”。

身体越来越糟糕的宋真宗对刘皇后也产生不安,有了让皇太子监国的想法。宰相寇准立刻入宫和真宗密谋此事,连夜起草了“太子监国”诏书。

如果事成,也许就没有了日后刘娥临朝称制的事了。

可惜如此机密的事情还是被刘娥知道了,刘娥立刻质问宋真宗,怕老婆而且意志不坚的宋真宗立刻以“不记与准初有成言”为由将责任全部推到宰相寇准身上。

北宋“帽妖案”:宋真宗册立皇太子背后的奇案

寇准

结果寇准被罢相,刘皇后的亲信丁谓拜相。

参与此事的寇准一派人物周怀正见“太子监国”计划失败,索性铤而走险,策划发动兵变,废皇后刘娥,杀宰相丁谓,让寇准复相,真宗退位,太子登基。

结果兵变前一晚,周怀正的手下告密,事情败露,周怀正被杀。

之后,刘皇后和丁谓继续打击寇准势力,寇准在永兴军的亲信朱能起兵反抗,也兵败被杀。

纵观整个北宋,除了宋太祖“陈桥兵变”和宋太宗“烛影斧声”之外,宫廷内出现政变密谋大案以真宗末年的为最。

所以看似荒诞不经的“帽妖案”背后,极有可能蕴含着政治因素,大臣们利用此案使得宋真宗册立皇太子,稳定国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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