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｜曾巩:华不注的旷世知音

作者：郭光明

曾巩，字子固，北宋文学家、史学家、政治家，位列唐宋八大家，世称“南丰先生”。

曾巩官居济南，知音山水。宋神宗熙宁四年，公元1071年6月，曾巩以太常博士、集贤校理身份，出任齐州知州，即济南太守，总领齐州政事军事。熙宁六年六月离任，客居济南虽只有两年，但对济南的山川风物却情有独钟，仅《元丰类稿》一书，就收录其齐州任上之文十余篇、题咏济南风物胜景诗60余首，占全部文集、诗作的六分之一还多，故前人以文而言，称曾巩之诗“多齐州所作，有欣然安之之意。徙为他州，所不作。虽作，不乐之”。清代文学家、诗人王士禛在其《带经堂诗话》一文中，亦称“曾判吾州，爱其山水，赋咏最多，鲍山、鹊山、华不注山皆有诗，而于西湖尤焉”，因而有人说，曾巩是济南山水的旷世知音，不为过。

曾巩的《元丰类稿》中，有一首七言律诗，诗题《登华不注山》:

虎牙千仞立巉巉，峻拔遥临济水南。
翠岭嫩峰晴可掇，金舆陈迹久谁探。
高标特起青云近，壮士三周战气酣。
丑父遗忠无处问，空余一掬野泉甘。

其中，首联引《水经注》之“虎牙桀立，孤峰特拔以刺天”开篇，言山石突兀重叠、山势峭拔险峻，以此描绘华不注之壮丽景象。而“遥临济南南”，除言此山卓异出众外，还交待华不注临水以及它的具体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；颔联首句“翠岭嫩峰晴可掇”，亦是郦道元描写的翻版，言华不注的俏丽风姿；次句“金舆陈迹久谁探”，则以华不注之别名“金舆山”，诗写登临感怀，满眼物是人非，徒增惆怅；颈联则以典写实，将山之景色与山之历史事件连结于一起，令人浮想联翩；尾联“野泉”即华泉。在诗人眼中，华泉是“忠”的载体，却又无尽感叹、无限感慨。而诗中“壮士三周”“丑父遗忠”“一掬野泉”等，均是春秋左丘明《左传·鞍之战》之“齐师败绩，(晋)逐之，三周华不注”的典故。

左丘明，东周春秋末期著名史学家、文学家、思想家、散文家、军事家，中国传统史学创始人，后人尊其为“百家文字之宗、万世古文之祖”。其任鲁国史官时，为解析《春秋》而作《左传》，不少西周、春秋的重要史事，保存了具有很高价值的原始资料。

齐晋“鞍之战”发生于华不注脚下。《左传》载:“癸酉，师陈于鞍。邴夏御齐侯，逢丑父为右。晋解张御郄克，郑丘缓为右。齐侯曰:‘余姑翦灭此而朝食。’不介马而驰之。郄克伤于矢，流血及屦，未绝鼓音。曰:‘余病矣!’张侯曰:‘自始合，而矢贯余手及肘；余折以御，左轮朱殷。岂敢言病吾子忍之。’缓曰:‘自始合，苟有险，余必下推车。子岂识之--然子病矣。’张侯曰:‘师之耳目，在吾旗鼓，进退从之。此车一人殿之，可以集事。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，固即死也；病未及死，吾子勉之!’左并辔，右援抱而鼓，马逸不能止，师从之。齐师败绩。逐之，三周华不注。”

简而言之，鲁成公二年，即公元前589年，齐顷公亲率大军，在今济南北马鞍山下摆下阵势，与晋军决战。而顷公傲兵轻敌，言“余姑翦灭此而朝食”，结果“齐师败绩”，与大夫逢丑父驾同一战车被晋军追逼，幸得大臣逄丑父与之易服换位，并佯命顷公“华泉”取水始得逃脱。